第九章

她的目光落在欣欣苍白的小脸上。

我慌忙擦去嘴角的馒头屑，点了点头。

林雪从包里掏出湿巾递给我：“我们需要能吃苦的销售，底薪四千加提成。”

她递来名片时，我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，或许她曾经也不如意过。

员工休息室铁锁生锈。

我塞给欣欣便利店买来的饭团，她数着挂钟秒针等我。

我拿着纸笔不停地记，终于，128个商品编码烙进脑子。

凌晨三点，欣欣已经熟睡，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。

反复背诵着销售话术。

来这里的第七天，我卖出全场1/3库存。

林雪把一叠奖金拿给我的时候，我激动地热泪盈眶。

欣欣，妈妈做到了。

这天晚上下着暴雨。

我跪着擦拭试衣间镜面时，

突然听见员工休息室传来哨鸣般的喘息声。

“药......药......”欣欣的小手抓着胸口的兔子玩偶。

欣欣明明已经很久没犯病了。

我急地快哭出来，奔进休息室。

林雪的红指甲比急救药更先抓住我的视线。

她扯开欣欣衣领的动作熟练得可怕，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蜡光。

“妈妈......”欣欣在昏迷中呢喃，林雪突然浑身僵硬。

安顿好欣欣后，我请她来我家做客。

她湿透的丝巾缠在我手腕上：“十年前我大女儿发病，我哭天喊地，她爸用拳头堵我的嘴。”

我盯着她锁骨处的圆形疤痕。

“他嫌孩子喘气声吵。”

林雪把哮喘喷雾塞进我掌心，金属外壳映出她扭曲的笑。

“等我爬到医院，孩子已经在太平间冻成硬了。”

“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录用我了。”

她抹掉我脸上的雨水，看着熟睡的欣欣。

“因为我知道一个母亲，为了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。”

第二天，我第一次抹上了口红。

林雪说这是我转正后的第一个早班，她送了我人生中第一支口红。

货架上的化妆品在射灯下泛着冷光，我扬起自信的微笑九十度弯腰：

“欢迎光临丽人专柜！”

一个月后，我成了门店销冠。

林雪又塞给我奖金信封，我这才知道，第一周时候的奖金，是她自掏腰包拿给我的。

“带欣欣去迪士尼吧，我小女儿也想去。”

我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。

夜里，欣欣高兴地睡不着觉，我微笑地看着她，折叠桌上摊开《销售话术大全》，书页间夹着女儿画的彩虹。

周六早晨，我和林雪带着两个小姑娘赴约。

阳光下的女儿神采奕奕，早已不是几个月前在动物园门口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。

林雪突然指着我的眼角，递给我气垫：“这里该补点粉底。”

我才发现自己在哭。

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，

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，李昊突然跪在阳光下。

“陈慧，我错了。”

他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游客们举着手机围过来。

更新时间：2025-06-11 11:57:2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