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不是商品

粗糙的工装夹克，同样质地的裤子。左边口袋，空空如也。

右边口袋……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、坚硬、边缘光滑的小物件。我把它掏了出来。

躺在掌心的，是一枚小巧的银色芯片。它比指甲盖略大，

呈现出一种高科技产品特有的精密冷感。表面异常光滑，没有任何接口或指示灯。

吸引我全部目光的，是芯片中央蚀刻的一行极小的字，笔画纤细却异常清晰，

像一道冰冷的宣言：记忆即商品。

商品……商品……这个词和纸条上的“售出”产生了可怕的共鸣。

我死死攥着这枚冰冷的芯片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它是钥匙？是凭证？

还是……一个残酷的标记？窗外，城市巨大而模糊的轮廓在浑浊的光线中若隐若现，

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。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——离开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囚笼，

冲进那片未知的喧嚣里去。也许答案就在外面那片光怪陆离的霓虹深处。我翻身下床，

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，身体摇晃了一下，仿佛这具躯壳也才刚刚学会行走。没有丝毫犹豫，

我拉开门，

着机油、廉价香水、食物腐烂以及无数人生活气息混合而成的、庞大而混乱的城市气味之中。

2 记忆迷宫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，隔绝了那个弥漫着消毒水与绝望气息的小房间。

扑面而来的，是城市粗粝的呼吸。空气是温热的，

裹挟着汽车尾气的辛辣、食物摊贩的油腻、汗水的酸馊，

还有某种工业废料燃烧后的刺鼻气息，重重叠叠，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，堵在喉咙口。

巨大的声浪瞬间将我吞没。尖锐的汽车喇叭嘶鸣着彼此较劲，引擎的咆哮低沉而持续，

远处隐约传来警笛的呜咽，更近处是无数人声汇成的、永不停歇的嗡嗡背景音，

像涨潮的海水，一浪接着一浪，拍打着耳膜。头顶上方，错综复杂的空中轨道上，

悬浮列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蟒，无声地高速滑过，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流光残影。

我站在一条狭窄巷道的出口，像是被潮水推到岸边的垃圾。巷子外，是汹涌的人流。<...